期刊信息
主办: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
主管:中国社会科学院
ISSN:0257-5914
CN:11-1009/I
语言:中文
周期:双月
影响因子:0.283217
数据库收录:
北大核心期刊(1992版);北大核心期刊(1996版);北大核心期刊(2000版);北大核心期刊(2004版);北大核心期刊(2008版);北大核心期刊(2011版);北大核心期刊(2014版);北大核心期刊(2017版);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-来源(1998);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-来源(1999);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-来源(2000-2002);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-来源(2003);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-来源(2004-2005);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-来源(2006-2007);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-来源(2008-2009);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-来源(2010-2011);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-来源(2012-2013);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-来源(2014-2016);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-来源(2017-2018);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-来源(2019-2020);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学术期刊数据库;中国人文社科核心期刊;社科基金资助期刊;中国科技核心期刊;期刊分类:中国文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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专题研究
艾青与百年新诗的遗产(2)
【作者】网站采编
【关键词】
【摘要】你用你厚大的手掌把我抱在怀里,抚摸我;/在你搭好了灶火之后,/在你拍去了围裙上的炭灰之后,/在你尝到饭已煮熟了之后,/在你把乌黑的酱碗放到乌
你用你厚大的手掌把我抱在怀里,抚摸我;/在你搭好了灶火之后,/在你拍去了围裙上的炭灰之后,/在你尝到饭已煮熟了之后,/在你把乌黑的酱碗放到乌黑的桌子上之后,/在你补好了儿子们的为山腰的荆棘扯破的衣服之后,/在你把小儿被柴刀砍伤了的手包好之后,/在你把夫儿们的衬衣上的虱子一颗颗的掐死之后,/在你拿起了今天的第一颗鸡蛋之后,/你用你厚大的手掌把我抱在怀里,抚摸我。[2](p.15)
这里,当“你用你厚大的手掌把我抱在怀里,抚摸我”,在这“抱”和“抚摸”之前,有一系列的动作、情境和细节:“搭好灶火”“拍去围裙上的炭灰”“尝到饭已经煮熟”“把乌黑的酱碗放到乌黑的桌子上”……诗人不厌其烦地罗列这一系列具有场景性的细节,不但突出了“大堰河”一天当中的忙碌和辛劳(她以“厚大的手掌”和坚实的身体担负着这些辛劳,这些具体的辛劳也说明她的手掌何以“厚大”和粗糙),而且突出了当她在忙完这一切之后,还要“抱我,抚摸我”,“我”之于她,既是爱,也是负担。因此,诗人于此,既为她的关切和爱而感激,又为自己加重了大堰河的辛苦而愧疚。
上述这些细节,与之后写“她含着笑,洗着我们的衣服,/她含着笑,提着菜篮到村边的结冰的池塘去,/她含着笑,切着冰屑窸索的萝卜,/她含着笑,用手掏着猪吃的麦糟,/她含着笑,扇着炖肉的炉子的火,/她含着笑,背了团箕到广场上去,/晒好那些大豆和小麦”有着同样的效果。
这些细节,既是艾青诗歌散文化的主要表征,也是他的诗歌虽然显得散文化,但与散文又有着本质区别的地方。因为这些显得散文化的细节叙述,是经过诗思的剪裁,其中跳动着的是诗的韵律与节奏。因此,根本上说,是诗本身在决定着“散文化”的叙述;否则,诗就不成其为诗。与上述细节以诗的铺排形式来呈现相似,艾青诗歌中为人所熟悉和称道的色彩感,以及他的画家式的眼光——这源于艾青学画的经历和影响——很多时候也是通过这种铺排的形式来达成的。比如,在早期诗作《铁窗里》,诗人这样写道:
只能通过这唯一的窗,/我才能——/看见熔铁般红热的奔流着的朝霞;/看见潮退后星散在平沙上的贝壳般的云朵;/看见如浓墨倾泻在素绢上的阴霾;/看见如披挂在贵妇人裸体上的绯色薄纱的霓彩;/看见去拜访我底故乡的南流的云;/看见法兰西绘画里的塞纳河上晴空般的天;/看见微风款步过海面时掀起鱼鳞样银浪般的天;/看见狂热的夏的天,抑郁的春的天,飘逸而/又凄凉的秋的天;/看见寂寞的残阳爬上/延颈歌唱在屋脊上的鸠底肩背;/看见温煦的朝日在翩跹的鸽群底白羽上闪光;/看见夜游的蝙蝠回旋在沉重的暮气里……[3](p.52)
这里,对朝霞、云朵、阴霾、霓彩、南流的云、晴空等物事的描绘,无不具有可视性的细节,而这些具有强烈色彩感的诗句,其具有强烈感染力的表述方式是由于诗人那自胸腔喷薄而出的激情,由于铺排的效果所带来的气势。也就是说,这些描述之打动人,除了细节和色彩,尤其值得注意的,还有这种“散文化”叙事的叙述口吻。——如何理解这种叙述口吻呢?
叶嘉莹先生曾指出,中国传统诗歌的本质和重要价值,在于其“感发生命的作用”。此种感发的来源有两种:一是“得之于自然界景物气节之变化的感发”;二是“得之于人事界悲欢顺逆之遭际的感发”。在中国传统中,用以表现这种感发之生命的最基本的方式,则有赋、比、兴等三种。“林花谢了春红,太匆匆”,是由大自然的节气景物对于人心所引发的触动,可说是“兴”的方式;“问君能有几多愁,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”,以东流不尽的江水比喻内心不尽的悲愁,属于“比”的方式。这两种,无论是由物感心,还是以心拟物,都表现了心物交感的作用,提供了具体可触的形象。与此不同,像“人人尽说江南好,游人只合江南老”,“劝君今夜须沉醉,樽前莫话明朝事”,可谓“赋”体之作。这类作品,其所借以传达诗歌中这种兴发感动之作用者,不在于对物之形象的描述,而在于对叙写之口吻的掌握和运用。如前引之句,“尽说”“只合”等字样,“是何等劲直激切,然而如果仔细吟味,则其情意却又正复诚挚深切,百转千回”;“劝君今夜须沉醉,樽前莫话明朝事”中的“须”与“莫”,“这种重叠反复的口吻,表现出多少无可奈何的心情,表现出多少强自挣扎的痛苦”。因此,她说,对于这类“赋”体的作品,主要赖于叙写之口吻的传达——虽然它也需要叙写情事的真切,正如“比”“兴”类作品,也需要叙写之口吻的动人,只是侧重不同[4](pp.29-31)。她的话提醒我们,应当重视诗歌的叙述口吻,注重叙述口吻背后那深厚的情绪和感染力——对那些不以比兴见长,而是赖以赋的铺排来感发人心的作品,尤其需要如此。这种准排比的强大的铺排句式,这种类似“赋”的诗体所具有的感染力,实在是撼动人心、影响深远的。在此基础上,我们才能理解,为什么艾青的散文化叙述,能够打动人,为什么他的散文化叙述的诗,其本质是属诗的。在如今的图像时代,艾青式的以画面和视觉性见长的诗,在今天更凸显出它的价值,也成为新诗发展百年之后,一个更具生长性的写作面向。
文章来源:《文学遗产》 网址: http://www.wxyczzs.cn/qikandaodu/2020/1112/374.htm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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